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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魯閩先生, 絲綢之路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 在《南華早報》發表時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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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23日

尾巴摇狗?

苏鲁闽

因应俄罗斯进犯乌克兰,美国对俄采取了迅疾而严厉的制裁;华盛顿欣喜于其制裁成效之佳,并认为它的盟友体系是本次大胜的一个重大因素。我们知道,拜登政府认为盟友体系对于追求美国的全球利益至关重要 —— 这与主张“美国优先”的前总统特朗普形成鲜明对比。

事实上,乌克兰危机让华盛顿意气风发。在其盟友重要性排行榜上排在首位的北约,现在已经得到极大的加强,尽管不久前它还被认为是个日渐削弱的联盟。

欧洲尽其本份与美国合作,采取联合行动以挫败俄罗斯,尽管这样做意味着“欧洲自主”的希望再次破灭。

 

欧洲领导人们停止了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运作(该管道将俄罗斯天然气经由德国输送到欧洲),将许多俄罗斯银行逐出SWIFT,并增加了国防预算(尤其是德国)。欧盟最近提议在今年年底前切断来自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供应。欧洲国家向乌克兰提供的武器数量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芬兰和瑞典这两个长期中立的国家也已经正式申请加入北约。

拜登在3月说:“北约从未、从未像今天这样团结”—— 诚然,这话多少有吹嘘之嫌,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然而,在所有这些举措和修辞的背后,欧洲还有另一种真实而深刻的焦虑。与俄罗斯脱钩带来痛苦:通货膨胀率飙升,生产受阻,日常生活面临困难;但所有这些都无法与和平遭到破坏的灾难相提并论。

 

毕竟,欧洲曾是两次世界大战的主战场。而现在它又处于新的战乱边缘。在乌克兰,俄罗斯和北约之间事实上的军事对抗有增无已,而且双方都拥有核武器。

 

英国的威廉王子言称,战争发生在亚洲和非洲再正常不过,但发生在欧洲就让他觉得“非常陌生”,并为此感到痛心;他这一说法因听上去有种族主义的意味及麻木不仁而引起众怒。不过,他的哀叹的确反映出欧洲人是多么的沮丧:就在他们认为已经汲取了刻骨铭心的历史教训之时,过往的噩梦似乎再一次找上门来。

 

缘乎此,不难想象,他们也许会盼望将美国的注意力从欧洲转移到东亚,这样他们就有机会与俄罗斯共同解决乌克兰问题,甚至修补他们的裂痕以继续推动欧洲一体化 —— 用戴高乐的话说,一个“从大西洋到乌拉尔山”的欧洲。

 

因此,当华盛顿毫不犹豫地将矛头指向中国,称其站在莫斯科一边并谋划对台采取类似俄对乌的行动时,不仅伦敦随即呼应,欧洲大陆也闻风而动。

 

据《金融时报》报道,美英高级官员3月初举行了秘密会谈,讨论他们如何在台湾问题上“更紧密地合作”,并“研究冲突应急计划”。

英国外交大臣Liz Truss在4月的七国集团会议上警告说,如果不遵守全球规则,中国作为超级大国之崛起将戛然而止。她断言,北约应该在亚洲发挥作用,“先发制人地阻止印太地区的威胁”。她还明确地诘难中国:“我们必须确保像台湾这样的民主政体能够保卫自己。”

欧盟委员会主席von de Leyen 4月在印度的一个论坛上发表讲话时,暗示俄入侵乌与中俄的“无上限”伙伴关系有关。她还说,“尊重国家间边界、拒绝势力范围”对印太和欧洲同等重要。

德国总理Olaf Scholz前往日本进行他的首次亚洲之行,这打破了其在任多年的前任默克尔总理形成的先访问中国的传统。他宣布“德国和欧盟将继续并加强与印太地区的接触”,并表示减少供应链对中国的依赖是“一项空前重要的任务”。

 

就在美国及其盟友越发致力于冷待中国的同时,他们似乎在与俄罗斯打交道时心照不宣地保持克制。在向基辅提供军援的同时,美国毫不含糊地声明不会与俄军队正面交锋。美国国防部长Lloyd Austin于5月13日致电俄国防部长,强调了“保持沟通渠道的重要性”。此后,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Mark Milley 将军与俄军参谋长在5月19日通话跟进。

最明显的姿态则是来自法国总统马克龙。他成功连任后又给俄罗斯总统普京打电话,进行了两个小时并无具体结果的交谈。在5月10日对欧洲议会的演讲中,他呼吁不要羞辱普京,呼吁欧洲和平,甚至呼吁欢迎英国重新加入欧盟。

因此,这一系列的事件发展或可解读为欧洲“尾巴摇狗”的反客为主策略。如果美中在台湾问题上发生冲突,美国人可能在同时应对北京和莫斯科方面力不从心;这种情况下,欧盟将获得宝贵的回旋余地,有机会与所见略同的俄罗斯修好,并共同谋划一个新欧洲。

 

大家不要忘记,当年的西德总理赫尔穆特·科尔是如何抓住1989-90年间一连串出人意料的地缘政治事件中突然出现的那个瞬间历史机遇,克服了当时英国的撒切尔首相和法国的密特朗总统等人的重重疑虑,以闪电般的速度赶在许多人意识到其重大影响之前实现了德国的统一 —— 而这些影响至今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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