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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魯閩先生, 絲綢之路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 在《南華早報》發表時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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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24日

美中定调,俄欧不甘心​

苏鲁闽

2022年收尾之际,我们看到美国和中国分别作为在位与新兴的超级大国之间的竞争有所缓和,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陷入僵局,而夹在华盛顿和北京之间的其他次级国家因应时事、各自盘算。比如沙特,自冷战时期以来,沙特一直是美国在中东的两个基石盟友之一,但它刚刚以最高礼节接待了中国领导人,并与中国代表团签署了一系列大额商业和投资协议,不过没能像广泛猜测的那样宣布以人民币结算石油贸易。


正是在此背景下,拜登政府的印太事务协调员Kurt Campbell最近声称,两国之间迄今为止的竞争教训多多,中国“同时挑战许多国家”的行为已经“引火烧身”。


“在我看来,所有这些都表明,中国人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与美国形成公开的敌对关系。”Campbell说,“他们希望有一定的可预测性和稳定性,我们也希望如此。” 


Campbell的话,其实是让我们看到美国无远弗届的权力和影响所及是如何设定全球地缘政治发展节奏的:在最近做出严厉的外交政策声明之后,它又换上和解的语气,并指望全世界亦步亦趋 - 包括它指认的主要竞争对手,中国。


国家安全战略文件和国防战略文件于10月的发布,标志着美国现政府外交政策战略的制定工作正式完成。国防部长Lloyd Austin在介绍国防战略文件时总结了其核心精神,并称中国是美国“头号挑战”,而俄罗斯是“直接而严重的威胁”。奥斯汀重复了国务卿Anthony Blinken今年5月的说法,即中国是“既有意愿又越来越有能力重塑国际秩序”的唯一对手。


在这两份战略文件发布之后,华盛顿却于11月在巴厘岛表达了与北京取得缓和的意愿;后者自然欢迎这一转变,因为中国这边一直坚称中美关系不应由竞争来定义。


我们知道,冷战时期美苏争、霸塑造两极世界时,首先是在各种意义上削弱了近400年里一直主导全球事务的欧洲列强的独立地位。我们也记得,在冷战后期,华盛顿精心策划了与莫斯科的缓和并同时启动与北京的交好过程;20年后,前苏联垮台了。


现在,华盛顿很可能试图对中国采取同样的做法:缓和一下与被认定为主要对手的紧张关系,以加强其对己方这边较小盟国的控制。


但现在和那时有两个关键的区别。首先,美国这次不再能够供养它的小兄弟们了,而是要占它们的便宜,比如掏空欧洲的制造能力,再比如把台湾的世界顶级芯片制造商台积电的高端设施和专家转移到美国。再者,今天的俄罗斯并非当年的中国:俄罗斯在2月24日普京总统宣称被迫进军乌克兰时已经变成对美国的“直接而严重的威胁”。


因此,欧洲 - 至少是欧盟的老成员国 - 感到很沮丧,他们的经济繁荣在冷战后的时光里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俄罗斯廉价而可靠的能源供应,而且他们建立“从大西洋到乌拉尔”之统一欧洲的志向从未消失。


然而,到目前为止,美国的赫赫威势以及支撑其种种诉求的庞大实力,使其在欧洲和东亚的核心盟友在华盛顿坚持要求它们听命时根本无力抵制 —— 尽管,比如说,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最近在《外交事务》杂志上表示过,美国及其盟友必须“避免再次将世界划分为若干部分的诱惑”,而且“中国的崛起并不意味着要孤立北京或遏制(与北京)合作”。


不过,一个戏剧性的发展是,朔尔茨的前任默克尔在最近一次媒体采访中声称,2015年签署的《明斯克协议》 – 该协议旨在结束在顿巴斯的冲突 - 是为了“给乌克兰时间”,而不是寻求和平解决莫斯科和基辅之间的争端。消息传来,普京直言难以置信、大感失望,并以此为证,说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军事行动以应对翻云覆雨的美国及其盟友是正确之举。


在我看来,德国这位偶像级的前领导人与那位俄罗斯强人像是在唱双簧,因为他们或许认为乌克兰战事是欧洲人避免被中美两超相争边缘化、在世界舞台上恢复欧洲地缘政治独立性的最后机会。


以此观之,他们两位发出的联合信息似乎相当明确:华盛顿与北京固然爭雄正酣,但欧洲与俄罗斯尽管目前痛苦不堪,但他们仍然也以刀俎自况,不甘沦为鱼肉。 


这个信息,北京不大可能没有留意到吧。


Terry Su is president of Lulu Derivation Data Ltd, a Hong Kong-based online publishing house and think tank specialising in geopoli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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