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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魯閩先生, 絲綢之路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 在《南華早報》發表時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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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8日

俄罗斯在等什么?

Terry SU

对于俄罗斯和普京,新年伊始似乎一切顺利。

首先,俄罗斯稳定了其在乌克兰的战线。美国及其欧洲盟国越来越相信,与其希望在战场上打败俄罗斯,基辅更应该努力与莫斯科谈判停火。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本人刚刚证实,他正考虑将据称支持停火谈判的乌克兰最高军事指挥官瓦列里·扎卢日内(Valerii Zaluzhnyi)解职。

当然,美国及其盟国仍然坚定支持乌克兰。虽然拜登政府的援助计划在国会被共和党反对派卡住,英国上个月自告奋勇提供了25亿英镑(约合32亿美元)的援助,欧盟上周也开出了一张未来四年援助500亿欧元(约合540亿美元)的支票,让泽连斯基感激涕零、连连称赞。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可以感觉到本次战争的主基调正在转向谈判结束。

自去年10月7日哈以战争爆发以来尤其如此。中东问题转移了全世界的注意力,分流了美国的政治关注和军事援助。

此类事件还有:美国针对也门胡塞武装在红海袭击商船发起行动,并在约旦美军基地遇袭后针对伊朗支持的该地区民兵组织进行打击。美国可能被更牢地拴在该地区,而这是它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同时,普京却交出了一份亮眼的经济报告:俄罗斯去年经济增长3.5%;他还宣布俄罗斯现在是欧洲最大的经济体。这是继去年12月普京宣布再次竞选总统后的又一次展示信心。去年的瓦格纳兵变并未削弱普京的权力,甚至还可能巩固了他的权力,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人们还注意到,自乌战爆发以来,俄罗斯前总统及总理梅德韦杰夫一直高调向普京表忠心。这意味着普京赢得了更偏自由派的圣彼得堡精英派系的支持,从而巩固了他在国内的权力基础。

然而,无论是在普京正占据上风的乌克兰战场上,还是在因加沙局势引发胡塞武装及其他伊朗支持的民兵搅局而使美国进退两难的中东地区,普京似乎都没有抓住机会对美国进行过分的反击——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被华盛顿和北约“愚弄”、指责北约压缩俄罗斯的生存空间。

为什么?

一个直接的解释是,接近两年的乌克兰战争和以美国为首的联盟施加的极限制裁已经让莫斯科捉襟见肘(这包括禁止俄罗斯银行进入Swift金融交易系统、剥夺俄罗斯3,000亿美元的海外资产,以及对俄石油和天然气的全面禁运)。

就是说,俄罗斯也被削弱到无法在乌克兰、中东或其他外交战线上对美发起任何实质性反击。

这些可能都是事实。但还有个更深层次的维度:自300多年前传奇沙皇彼得大帝在位以来,俄罗斯人就有一种不可抑制的融入欧洲的冲动;为此,直到今天,俄罗斯的统治精英依然不愿与美欧完全撕破脸。

众所周知,彼得大帝有过为期18个月的欧洲之行;他还把俄罗斯首都从内陆的莫斯科迁到了以圣徒彼得与他自己命名的波罗的海城市彼得格勒(即今天的圣彼得堡)——象征着俄罗斯亲近欧洲的渴求。

后来,在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军队中有一群富于改革思想的年轻军官(即“十二月党人”),他们被法国大革命所倡导的现代性深深吸引,于是在拿破仑战争结束后,他们在彼得格勒发动了兵变,以曾被他们自己征服的迷人巴黎为榜样,要推翻落后性、迎来先进性。

从探讨俄罗斯传统本能与贵族对欧洲之向往之间的矛盾的托尔斯泰,到经常表现出反欧洲的民族主义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俄罗斯灵魂”一直是小说家们的创作主题。去年,在忍无可忍的普京发动乌克兰战争之后,已故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说普京是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人物”,人们或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那边厢,欧洲对俄罗斯的偏见和敌意根深蒂固。例如,“披着俄罗斯皮的鞑靼人”(scratch a Russian and find a Tatar)这句嘲弄语据传许多人说过,包括19世纪法国外交官约瑟夫·德·迈斯特(Joseph de Maistre)。

不过,俄罗斯似乎仍固执西望。其他意识形态——无论是法西斯式的杜金主义,还是亲近中国的东进战略——在这种充满历史感的民族执念面前都苍白无力。这是哲学了,近乎形而上学。

由此看来,普京很可能正在将俄罗斯这一根深蒂固的执念转化为实际的行动战略。他可能从美国的现时困境中看到了机会窗口:建立一个新的欧洲秩序、使俄罗斯融入其中。

然而,如果拜登突然看起来将蝉联总统,那么普京的俄罗斯是否会再次出击,以打出一个有俄无美的欧洲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文作者Terry Su是Lulu Derivation的总裁。在成立Lulu之前,他有20余年的投资银行和企业高管的经验。他还曾是香港城市大学中文、翻译及语言学系的顾问委员会的外部成员。他于北京大学获历史学系、国际政治学系的学士学位,并于牛津大学获国际关系硕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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